,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峄山终于为他敞开了胸怀。他先是看到地底透出的灵光,这一突破使他惊喜。不过他喜悦的时间似乎不长,因为他进而看到了地下燃烧的熊熊烈火和汹涌沸腾的岩浆,揭示着深层的恐怖。这是现代人的气质——矛盾感与焦灼感的流露。好不容易与山川融为一体的自足的况达,又因此而变得躁动困惑与不安。地下无声的惊雷震惊着他。熊熊的地火熬炼着他。他,他的艺术往何处去?
什么都是不断循环:人赤条条来,赤条条去。人无知来,无知而去。后一个无知并非指肉体消灭的无知状态,而是指孔子晚岁所云:“吾有知乎哉?无知也”,以及苏格拉底晚岁所云他最后感到了自己的无知。东西伟大哲人在这一点上如出一辙,足以使我等半文化人猛省。
况达完成了一个循环。此后他前行何处?始终保持着一种矛盾感焦灼感,一种现代的更深层的恐怖?抑是不只是化作木石,而是化为气,化作熊熊燃烧汹涌着的岩浆的一部分,渐渐地、渐渐地寂然而至于“无”?究竟何者为“正果”?亦即何者为他自称的“彼岸”?我在此不敢妄作臆测,这囿于我的能力,即我无法测得一位真正的具有现代意识而又遥接远古情怀的艺术家的最终归宿。我唯一深信的是:他不会重复自己。 |